仪式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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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曾经认为在这个理性的纪元里，所有旧日的迷信和社会关系都是过时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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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想要建立全新的制度，全新的知识，全新的权利关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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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会和牧师的崇高地位是虚妄的，教堂的圣洁氛围是多余的，封君和封臣的关系是旧时代的残留，骑士精神是经过美化的精神毒药，美丽和贞洁的要求是对女性的束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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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这些联系的诸般线索就这般潜藏在而又表征于语言当中，经济关系当中，权力交互当中，社会交往当中，而所有这些联系与情感映射一起，便构成了仪式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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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为什么，一场彻底的革命，必欲改变社会的最底层，从语言到历法；从货币到身份；从权力关系的细枝末节到社会交互的基本理念，唯有这般，价值和政体的革新才能从社会过程的意义上稳固下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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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抛弃掉所有这些与情感有着如此深切共鸣的仪式过后，精灵们却突然发现，他们失去了对与错的标准，失去了社会规则的共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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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忘记了，正是仪式感成就了精灵的社会化的完成，正是情感和非理性才成为了价值判断的根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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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而就像脱离了重力的彗星一样，当一切都可以被质疑，一切都可以被推翻，那仅仅代表着不再会有接下来该往何处去的共识，被原则、权力和私欲撕扯的，那里将会上演的是永无止境的探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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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伊瓦里斯特才会觉得，在共和国眼中无异于行尸走肉的贵族，实际上却努力地维系着重要的东西，那是一种古老的价值平衡，一种长久奠定下来的智慧，但更重要的是，他们在通过仪式感维护着属于这个群体的归属感和荣誉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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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新兴的公民阶级嘲笑贵族们那臃肿的礼节和无谓的傲慢时，贵族们也付之一笑，对小市民的功利主义和庸俗审美不屑一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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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中需要一点仪式感，无论帝国或者共和国，从这一点上来说都是一样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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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也就是为什么，伊瓦里斯特会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，穿上一身华服，雇最豪华的马车，亲自来到宅邸用一套昂贵的礼节迎接莉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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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他没有意识到，筹备这一套看似正式的做派时，他的心态和他口中的布尔乔亚情结并无二致，对于知己这般的词，或者两个人的相遇，或者约会这样的概念，有着过于朦胧的幻想，尽管也伴随着背德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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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不可以的罪恶，如今竟也成为了那甜蜜的幻象中最好的佐料，让他惊讶地发现他对莉莉实际上是如此的一无所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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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将惊讶之情形之于色，莉莉仅仅是告诉他劳烦您费心了，便匆匆进屋收拾自己的着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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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伊瓦里斯特并不甘心在等待中错失大好时机，他一个健步走到那扇镶着荧光石的门前，轻轻敲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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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莉莉女士，请允许我来帮您，不能让马车就这样等着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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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他透过自己的眼睛，看见了那从楼下所不能直视的，小阳台另一侧的景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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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柔地替她束好连衣裙，然后任由她坐在椅子上，轻轻地将她绸缎一般的后发梳理整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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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一来伊瓦里斯特才知道了，平时要靠她自己一个人做完所有这一套工序，究竟该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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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确实会有点冷呢，”那是伊瓦里斯特梳完发后她回头的第一句话，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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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多么奇怪呢，如果要将这一片漆黑的景象称作早上的街道，仿佛被剥夺掉的光线也夺走了所有的活力一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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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好像这片土地上的希望也被抽走了，只剩下街道上的马车和行人，像是血管一样将粘稠的血浆输送到遥远的地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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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座城市就只是一个网而已，从布局上说和象征意义上说尽然，它的一半边缘由城墙组成，而另一半是无边无际的大海，无论再怎样远，在这片黑岩笼罩的地方，又能去到哪里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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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只是静静地载着他们向着港口驶去，温暖的光线将车厢晕染成另一种空间，莉莉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，仅仅是望着窗外的漆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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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下雪了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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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说着的她，实际上想着的却是，粘在车窗沿上的那层雪白，那究竟是霜还是雪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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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冷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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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轻轻地用手指瞄着窗边的水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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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能一会儿围个围巾比较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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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双手似乎想要写什么的时候，它的主人复又将它垂了下去，只剩下那无数的水珠，将外面的街道映照地灯火通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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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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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停在了港口，得到不用等的信号后，又在宽阔的大道上向远方驶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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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比起马车，用自己的脚步丈量大地的距离不是更清楚吗？”她是这样说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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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煤气的灯光也逐渐远去了，只剩下黑色的街道和远处精灵的细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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莉莉领着伊瓦里斯特往海边走去，皮靴在石阶上碰出“哒哒”的声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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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里是我第一次登岸的地方。”她用他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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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船位那里水闸敞开着，却并没有船，太阳的光从海的另一边勉强照亮一小片天空，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寂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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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离我上岸的地方不算很远呢，”伊瓦里斯特回应道，“你觉得，这里算是异国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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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……实话说，没有想过，它就一直像是某种萦绕在我梦中的形象，某种在意识深处存在着精神联系的第二故乡，只是到那一刻之间我都未曾真正的认识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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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跟想象中的有很大不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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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，一切都跟我听到的那些很像，只是……比起回家，我更多地感觉是被驱逐了，我甚至没有想过这里的一切究竟是怎样地与布鲁斯不同，我只是、像在梦游一样，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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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突然驻足于岸边，好像在望着太阳，象征着布鲁斯的太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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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至少这里的生活也不坏不是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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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仅仅是缄口不语，好像生活的茧已经将她重重包围了起来，再难脱身一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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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又突然开口：“是啊，至少还有您这样的人愿意陪我来这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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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.S.
《圣光照耀布鲁斯》高潮部分翻译
而今太阳从大理石的地平线上升起
那是承载着吾等之功业与荣耀之翼
而如今太阳将一切融入圣洁之光芒
终有一天将实现吾等之热望与希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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